—水母汐—

*伊奈帆生日快乐啊啊啊啊啊啊啊在外地过年没有电脑，艰难地用手机写了这篇贺文，夹着烟的奈帆别有一番味道呢~因为是生贺所以雪姐的戏份被我提高了23333再次祝奈帆生日快乐~！*
烟与猫咪
文:水母汐
【01】
界塚雪是在一个清晨发现自家的垃圾桶里躺着几根烟头的。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因为部队里突如其来的电话而被迫从睡梦中回到现实的雪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当她打着呵欠路过弟弟的房间时，紧闭着的房门令雪感到格外的惊讶。
抬眼望了望墙上的挂钟，现在正是清晨五点钟，昨晚，奈君似乎是十点过后才到家的。一想到弟弟最近为了军队里的事情一直忙忙碌碌没有时间休息，雪的内心不禁泛起一阵心疼。
“机会难得，不如今天就由我来为奈君做一顿早饭吧！久违的'姐姐爱的早餐'！”
尽管自己也非常的清楚，做饭这种事对雪而言可以说是个大挑战，但是“简单的吐司鸡蛋还是没问题的吧”——怀着这样的心情，雪打开了冰箱门。
几分钟后。
“啊……不行！”
甩着手上黏黏糊糊的鸡蛋液，雪一脸挫败地将破碎的鸡蛋壳扔进了垃圾桶里，却被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几个小东西吸引了视线。
那是两只橙黄色的过滤嘴，其中一端还带着残留的灰白色烟灰。一阵刺鼻的香烟味道从其期间飘逸而出，呛得雪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啊……”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只烟头，雪反复打量，“家里只有我和奈君，鞠户大尉最近也没有来过……这到底是……”
“早上好，雪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念头突然从雪的脑海里闪过，尽管这听上去是最不可能的答案，但她还是转过身，将烟头举到了伊奈帆的眼前:
“奈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在姐姐不知道的时候……”
“嗯，昨晚回来抽了两支。”顺其自然地接过雪手中的烟头重新丢进垃圾桶里，伊奈帆挽起了袖子开始准备早餐，语气轻描淡写得仿佛在说我昨晚夜宵吃的是什么。然而这份轻描淡写并不能传染给雪，她双手扶上伊奈帆的肩头，用力地把自家弟弟转过身来，试图从那只红色的眸子里看出什么端倪:
“奈君，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到了法定的可以抽烟的年龄。”
“但是你在我的眼里永远都只是我的优等生弟弟啊！是哪个家伙把你带坏的？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加姆……”
“别猜了，雪姐。”伊奈帆把肩头上的手轻轻拨了下来，“抽烟完全是出自我个人的意愿，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啊！”一把攥住伊奈帆的手掌，雪认真检查着对方食指和中指的第二个指节，那里的皮肤依旧白皙，说明自家弟弟抽烟的习惯还没有养成太久。她微微松了口气。伊奈帆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忙碌着，这样的背影，雪已经看过了十几年。但就在今天，她头一次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距离她是如此的遥远。
有着温柔色调的米黄色针织衫变成了黑色的毛衣，尽管袖子还是一如既往地长过一截，但雪知道，有很多东西，早已不再是从前。
从学生到军人，伊奈帆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眼睛……他失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然而在雪的记忆里，自己这个一向寡言少语的弟弟在感情上似乎很少对此有所表露，但这并不代表他内心没有留下伤痛。或许抽烟是奈君找到的排解痛苦的方法。怀着这样的想法，雪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愧疚的表情。
“奈君……我……”
“开饭吧。”
金黄色的蛋卷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雪一时没了脾气，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说了一声“我开动了！”美味的蛋卷被送入口中，雪却微微皱起了眉:
“似乎有些……甜过头了……”
“甜味有助于人保持好的心情。”伊奈帆淡淡地解释道“雪姐今天心情不太好吧。”
直到这时，雪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因为清早军队里的那个电话而引发了起床气。
于是抽烟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实际上，只有伊奈帆自己知道，早上的那个蛋卷，大概真的是一次失误的产物。
【02】
地球军居然会破天荒地允许身为囚犯的自己在监狱里养猫，斯雷因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或者，地球军的高层一时喝多了。
然而猫咪柔软温热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现实。抚摸着躺在自己膝头打着呼噜的浅金色生物，斯雷因渐渐觉得安心，于是他顺手打开桌面上尚未读完的书，米白色的纸页间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若干自杀的方案。
斯雷因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切，可他没想到，这只猫咪在无意间成为了他最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猫咪是伊奈帆带来的，那天下着大雨，本以为伊奈帆不会来了的斯雷因正抬头凝视着窗外房檐上不断下落的雨珠，房间的铁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士兵将他带到了会面室。在那里，他见到了伊奈帆，对方的发梢上滴着水，制服的颜色也比往常深了许多。斯雷因有些头疼 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叹着气说道:
“难道说你今天没带伞就出门，而且还是徒步走过来的吗？”
还没等伊奈帆开口，一直藏在他怀里的一个小家伙便先一步叫出声来。紧接着，一只浅金色皮毛的小猫从伊奈帆的外套里钻了出来。这个不怕生的小家伙一跃跳上了斯雷因面前的桌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的面前，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甩了斯雷因一脸猝不及防。
“路边看到的，于是就让加姆把车停了下来。”
成为囚犯之后，因为和伊奈帆的交流日益加深，斯雷因渐渐了解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并非他所看到的那般淡漠，恰恰相反，伊奈帆是个温柔的人——一种内敛的温柔。这种温柔总是能很好地保全斯雷因所剩无几的自尊心。如果说在火星的时候，是艾瑟依拉姆小姐在竭尽全力地保护着他，那么在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地球，在这冷冰冰的监狱里，保护着斯雷因的无疑是界塚伊奈帆。
“咪呜~”
大概是觉得会面室里实在是太冷了，金色的小家伙摇着尾巴便往斯雷因的怀里钻。望着窝在自己怀里睡得安心的猫咪，斯雷因有些不知所措 ，但坐在对面的伊奈帆看到了，斯雷因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的温柔。那双天青色的眸子里不再酝酿着冰冷的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暖的热度。
“看来它很中意你呢。”
“那又怎样，我又不可能养它。”伸手将猫咪还给伊奈帆，斯雷因抱起双手靠回了椅子上。臂弯间还残存着猫咪的体温，斯雷因摇了摇头，决定换个话题:
“今天不下棋吗？”
“不……阿嚏……”
就在打喷嚏的那个瞬间，伊奈帆的脸上在短短几秒钟里接连浮现出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表情。斯雷因愣了几秒，紧接着，面对伊奈帆无辜的表情，他偏着头轻轻笑了起来。
“抱歉，我大概是感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随着一阵椅子移动的声音，会面室的铁门被打开，斯雷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直到对方消失在了幽深的走廊深处。
伊奈帆再度来到这里，是一周以后。那天天气晴朗，斯雷因一走进会面室，金色的小家伙便喵喵叫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果然，只有你才能成为它的主人。”望着眼前这一幕，伊奈帆淡淡地说道，“既然它那么喜欢你，不如就试着把它留下来吧。”
“别开玩笑了，界塚伊奈帆，这怎么可能。”
“瑟拉姆小姐看过了，她觉得很适合你，并且向军部提出了饲养申请，这里是批准的文件。另外，叫我伊奈帆就可以了。”
盯着面前那份盖有军部公章的文件，斯雷因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本想强硬地把猫咪还给伊奈帆，可是小家伙团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打着呼噜，那副惹人怜爱的样子让斯雷因把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它的一切生活必须品都由你来负责。”
“没问题。”
“对了，它叫什名字？”
“还没有名字。”
“嗯……让我想想……”
似乎是听到了斯雷因的声音，小家伙醒了过来，从斯雷因的怀里探出头来。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我……一时想不出来，你先回去吧。”
伊奈帆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打开门离开了这里。
直到这时，斯雷因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怀里这孩子，有着跟他一模一样的天青色眼瞳。
【03】
走出特别监狱的大门，熟悉的军用越野车依旧等候在那里。车窗打开，加姆探出头朝着伊奈帆吹了声口哨:
“顺利吗？”把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开始沿着海岸线飞奔，加姆愉快地哼起了小曲。伊奈帆皱了皱眉，在对方肩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挺顺利的，别开这么快，小心受到处分。”
望着窗外飞闪而过的棕榈树，伊奈帆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夹在指间，青色的烟雾伴随着一阵有些刺鼻的气味在车内弥漫开来，加姆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伊奈帆沉静的面庞。
猫咪的确是伊奈帆在那个雨天捡到的。这个有着浅黄色皮毛和天青色眼瞳的小家伙，因为骤降的大雨而瑟缩在越野车底下。它的皮毛湿漉漉的纠结在一起，甚至还沾满了污泥，尽管狼狈不堪，眼神却依旧高傲。就是这个眼神，令伊奈帆想到了高墙之内的那个人。于是他把猫咪带了过去，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小家伙似乎很喜欢斯雷因。
用斯雷因换下来的旧衣服给小猫做了个窝，就连吃饭用的小碗也是斯雷因曾经用过的。如此这般地抚养了一周，再次见到斯雷因的时候，小猫自然而然地会对对方产生依赖。
提交给军部的报告上提到，饲养小动物有利于平复囚犯的情绪，并且附上了几个国外的成功案例。这样一来，军部的公章自然很容易就能获取。
是的，送给斯雷因的这只猫咪，从一开始就与艾瑟依拉姆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一片烟雾缭绕间，伊奈帆伸手掐灭了香烟。
这样做的话，斯雷因轻生的念头应该会减轻许多吧。
高墙能够完全隔绝一个人与外界的联系，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持续一段时间之后，被当做秘密雪藏的少年囚犯心中生出了一丝绝望。
并非没有意识到对方日益加深的轻生的念头，恰恰相反，体会到斯雷因心情的伊奈帆对此感到了深深的困扰。
点燃一支香烟，让自己在烟雾弥漫中冷静下来。这样的做法并非一天两天了，因此，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伊奈帆也采用了同样的做法。
可就在今天，当伊奈帆回到家的时候，出现在门前的界塚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把一张纸拍在了自家弟弟的脸上:
“奈君，从现在起你必须好好给我戒烟。”
老老实实上交了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香烟和打火机，伊奈帆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着雪姐的下文。
“你带回来的那只小黄猫呢？”
“我送人了。”
“诶？为什么？明明那么可爱。”
“我和雪姐都不怎么在家，养起来很不方便，所以就拜托给了更合适的人。”
“哦？难道说，是女孩子？”
“没有的事，雪姐。”伊奈帆摆了摆手，转而脱下自己身上带有香烟气味的外套，扔进了洗衣间，“可以麻烦雪姐帮我准备一些小猫需要的生活必需品吗？”
“啊……好的……”
虽然还是感到非常疑惑，雪依旧答应了下来。
“看来真的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这么想着，雪有些开心，却也升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04】
对于斯雷因而言，伊奈帆带来的这只小猫就像第二个他一样——不仅仅是外貌，就连那高傲的眼神都如出一辙。斯雷因对此感到非常的惊讶。
这一天，会面室里来了一位令斯雷因意想不到的人。
“你就是打伤了奈君眼睛的人吧。”
坐在斯雷因对面的椅子上，雪静静地注视着这张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面庞，交握在桌子底下的手微微发抖。
“很抱歉……”斯雷因微微垂下了头，原来橙色的家伙还有“奈君”这样可爱的名字啊……
“但我并不觉得后悔。”
“我不明白……”雪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我不明白，奈君那孩子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你，不仅是原谅，他看上去还非常在意你。”
在意？
“这段时间，奈君来看望的人，都是你吧，包括那只猫咪也是送给你的吧。”发现斯雷因抬起头想要反驳，雪摆了摆手，“我都知道，他在网上买的猫粮的地址，无一例外填写的都是这里。”
“看来你都知道了。”斯雷因抬起头，天青色的眸子里燃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既然如此，你来这里是想告诉我，离你亲爱的弟弟远一点？”
“不……”深吸一口气，雪缓缓松开了紧握在膝盖上的双手，“我来这里是想拜托你……”
“请帮奈君戒烟吧……”

界塚伊奈帆会吸烟？
这件事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当得知雪的戒烟行动失败之后，斯雷因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伊奈帆这个人了。
“我明白了，”尽管如此，斯雷因还是答应尝试一下，“我会努力跟他沟通的。”
一周后，伊奈帆再次出现在了会面室里。他的手上拎着一盒新的猫罐头。
“听说上次的罐头它不怎么爱吃，这次试试这一种吧。”
趁着伊奈帆凑近的时候，斯雷因伸出纤长的手指，一把从对方胸前的口袋里夹出了烟盒。
“这是什么？”把烟盒放在手中把玩，斯雷因歪着头注意着伊奈帆表情的变化。
“我知道雪姐来过了这里。是她拜托你让我戒烟的吧。”
“烟味对猫不好，况且我也讨厌这股味道。”夸张地捂起了鼻子，斯雷因将烟盒一把扔回了伊奈帆的怀里，“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三个月以前。”
“三个月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你私自翻看了我的书吧……所以说，为什么？”
为什么要依靠点燃香烟让自己安静下来呢？伊奈帆自己也想不通。然而斯雷因的一句话唤醒了他的记忆，就在三个月前，他亲自来给斯雷因送新的衣物。趁着对方在洗手间换衣服的空，伊奈帆随手翻了翻斯雷因摊放在桌上的书，米色的纸页间夹着的薄薄纸张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份详尽的自杀计划，里面列举了五种在监狱里实行自杀的可能。
尽管内心非常的震撼，伊奈帆还是不动声色地把纸页重新夹回了书里，然后匆匆离开了监狱。
就是从那天开始，伊奈帆学会了在心烦意乱的时候点燃一根香烟。
“大概就是这样。”在袅袅的青烟里，伊奈帆的面庞变得朦胧不清，“所以说，你现在还有自杀的念头吗？”
问题突然被抛给了自己，斯雷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这时，黄色皮毛的小家伙喵喵叫着扑上了桌子，一爪子扑灭了即将燃尽的香烟。
天青色的眼眸与天青色的眼眸相接，又对上了熟悉的红色眼瞳。斯雷因低下头，抚了抚小猫浅金色的皮毛，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没有以前那么执着了。”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令人难耐的沉默胶着在空气中，片刻后，伊奈帆拉开椅子，起身告辞。
“那，今天就先这样了，我过几天还会来的。”
“不要再点烟了，”斯雷因低着头说道，“就算没有吸，沾着烟味我也挺讨厌的……”
“啊……知道了。”伊奈帆回过头，，眼中闪动着如释重负般的笑意。
【05】
在得知斯雷因有自杀的念头之前，伊奈帆始终以为，自己去看望斯雷因只是为了完成艾瑟依拉姆小姐的嘱托。但是在看到那张薄薄的纸页的时候，一种即将失去某种重要东西的感觉从心底翻腾而起。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斯雷因产生了如此深的执念呢？
伊奈帆不知道，也难以知道，大概人对美丽事物的向往都是与生俱来的吧。
这天傍晚，伊奈帆获得了许可，带着斯雷因来到海滨散步。
浅金色的小猫安静地窝在斯雷因的怀里，喵喵叫着，天青色的眼睛却总是滴溜溜地望着身边的伊奈帆。伊奈帆伸出手摸了摸小猫的头，斯雷因凑上去闻了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天没有烟味。”
“早就戒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吸吧？”
“总之与香烟隔离了。”
“那这是什么？”出其不意地从伊奈帆的口袋里夹出一只打火机，斯雷因的表情里带着难得的揶揄，“戒的不彻底啊……”
“新年了，难免要点些烟花爆竹。”
说话间，从遥远的天际升起一点橙色的火光，最后在墨蓝色的天空中炸裂成绚烂的烟火。伊奈帆突然偏过头，在斯雷因的侧脸上浅浅地印下一个吻。
那一刻，万籁俱寂，只有色彩斑斓的烟火映红了斯雷因的面庞。

——end——